王明贞
王明贞从来没见过母亲，却怀有一份永难释怀的内疚。还在她出生不久，母亲就因产褥热去世了。三年后，父亲娶了母亲的亲妹妹，小姨的身份就成了继母。
照理，这样亲上加亲的关系，王明贞的童年理当非常快乐。然而奇怪的是，继母对她并不怎样疼爱。
10岁那年，祖母谢长达来儿子家，看见孙女王明贞正在为弟弟穿衣服，怒不可遏地对儿媳说：“明贞这时应当去学校念书，你怎么把她留在家里当婢女使唤？”
这位祖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是当年苏州女权运动的先驱者，自己创办了苏州振华女中，还组织了妇女放足会，号召妇女解除裹脚。逢到有丈夫欺侮妻子或主人虐待女仆，她都要站出来主持公道，甚至将官司打到公堂。怕她的人都称她是“王老虎”。
因为祖母一声怒吼，儿媳不敢违抗，王明贞这才进了振华女中附小念书。
王明贞一读书就表现出了非凡的天赋，虽然入学较晚，但在振华小学念书她就不断跳班，并未受到怎样的耽误。初中二年级时，父亲把家搬到了上海。
通过转学，王明贞进了晏摩氏女中，这是一所教会学校，是由美国人创办的。进教会学校念书的学生，多半出身于比较富裕的家庭，年轻人喜欢打扮，相形之下王明贞的穿着就比较寒酸。每逢下雨天，继母都强迫她穿一双表哥不要的大雨鞋，这使她每次都要受到嘲笑。同学从家里返校总要带些零食和饭菜，只有她空手而返，所以每逢同学间交换零食时，她总会走得远远的。
第一学期大考结束，她考了全班第一，每门功课都是A，所有同学无不感到惊讶，全都拿了敬佩的眼光看待她。
接下来的三年，王明贞始终维持着全“A”的优异成绩。在校长赛里女士的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只银杯，她的名字很荣耀地刻在银杯上。
全班15名同学，只有王明贞一人不是教徒。临到快毕业时，有一天赛里校长叫她去办公室单独谈话，流着眼泪对她说：“你虽然成绩优异，名字也刻上了银杯，但是你不信教也就进不了天堂。”王明贞回答校长说：“我明明不信，不能向你扯谎。”
从晏摩氏女中毕业后，王明贞的志向是进入大学读书。父亲的态度是既不赞成也不干涉，他自己就是个自学成才的学者，数理化样样精通。然而继母却是坚决反对。
非但如此，父母还替她做主，订了一门婚事。既然进不了大学，王明贞也只好答应。对方送来了贵重的订婚礼物，和一枚钻石戒指。幸运的是男方想去德国留学几年，没有立即提出结婚的要求。
订婚后不久，适逢三姐王淑贞学成回国。当她得知继母不肯花钱让妹妹读大学时，她答应由她来承担读书期间的费用。
这位三姐大妹妹7岁，18岁入江苏女医学堂学医，次年考入清华，后赴美留学，1925年获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学位。1926年回国，就被上海西门妇孺医院聘用，拥有了一份正式工作。所以她有底气说妹妹读书期间的费用她来承担。
这位三姐后来成为著名妇产科专家，任上海妇产科医院院长。三姐夫倪葆春，也是清华留美的医学生，是个整形外科的专家。
解决了读书费用的问题，考试简直易如反掌。王明贞报考的是南京金陵女子大学，一考即中，以优异成绩进入大学。
金陵女大是四年学制，前两年不分专业。入学一年后换了新校长吴贻芳女士。王明贞在二年级的第二学期选修了一门为三年级学生开的物理课。有个三年级的学生常常找王明贞给她讲解一些物理上的难题。三年级期末考试，这个同学的试卷得了A，王明贞却只得了B。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老师从不认真阅卷，只按印象打分。因为王明贞是大二来的低班学生，所以给了一个B。这个B在王明贞全A的成绩单上非常刺眼，王明贞一气之下，就在1928年秋转学到了北平的燕京大学。教会大学之间的转学，手续比较简单，王明贞不用考试，就直接进入了燕大物理系的三年级。
在燕大，教数学的老师是位英国人，叫莫根夫人，讲课特别认真。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学前，莫根夫人问王明贞：“下学期有个护士预科班需要一个教数学的教师，你愿不愿意担任这个工作？每周两堂课，报酬是每月8元。”王明贞想也没想就立即答应下来。对她来说，每月8元的收人真是太可观了！当时大学的伙食费，每人每月只交3元就够了。
1929年夏，四哥王守竞从美国留学归来，被聘用为国立浙江大学教授、物理系主任。他主动提出由他来负担妹妹最后一年的大学费用。
有这样的哥姐真是太好了！
大学毕业后，王明贞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出国留学，为了不受阻拦，她决定解除婚约。父亲听说后，火冒三丈地威胁说：如果女儿要解约，他就登报申明脱离父女关系。王明贞无法可想，只好请求姐姐做父亲的工作。在姐姐的一番劝说之下，固执的父亲这才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解除婚约后，王明贞立即写信给美国密歇根大学，要了一份申请奖学金的表格，把中学、大学的成绩单和老师的几封介绍信一并寄了过去。很快就收到校方回信，允诺给予她四年的全额奖学金，包括学费和生活费。当初写信，王明贞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对方毫不迟疑地就给了她这样好的待遇。欣喜之下，这才想到赴美的路费得自己出，找谁要呢？向继母要，肯定是不会给的。向哥哥或姐姐要，肯定会给，但想到自己读大学，哥哥姐姐已经付出太多，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于是决定先工作几年攒够路费再去申请，为此王明贞写信给密歇根大学，谎称母亲生病不能前往美国，回绝了密歇根大学的奖学金。此后就在燕大一面做助教，一面读研，两年后拿到了燕大的硕士学位。
取得硕士资格后，校长吴贻芳邀请她去教数学和物理。当她教完两年的课程，手头便积攒起了足够赴美的路费和零用，于是再次向密歇根大学申请奖学金。与第一次的申请相比，多了一个硕士学位，还有两年的教书经验，满以为这次申请定然更是不成问题，哪知得到的回信却是不批准。美国的大学也是有脾气的，你上次拒绝了我，这次也轮到我来拒绝你了。
既然申请不成，只好另辟蹊径。当年去英国或美国留学，靠的是“英庚款”或“美庚款”，由庚款委员会举办留学考试，选拔分数最高者出国深造。
因为密歇根这条路断了，王明贞决定走庚款留学之路。前两次的成绩都差一点儿。第三次考英庚款，报上尚未发榜，她就接到金陵女大同学陈月梅的电话，告诉她说：“这次你得了第一名，祝贺你。”陈月梅是教育部长杭立武的妻子，预先得知了内部消息。王明贞听说后非常高兴，哪知第二天报上公布的录取名单，并没有王明贞的名字。经过打听，原来卡在命题小组主任吴有训身上，吴教授在小组会上说：“派个女学生出国去学物理，不是浪费钱么！不如派第二名男学生好。”小组其他成员也都表示赞同。王明贞知道真相后不敢提出抗议，因为命题小组有权，说了也没用，只好认了。王明贞生气的是，如果不收女生，就该在报名时特别注明，何必私下搞小动作呢？这件事告诉王明贞，庚款留学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1937年夏天，七七事变爆发，校长吴贻芳安排王明贞协助冯玉祥夫人李德全管理募捐的财务统计。秋季开学不久，战火向南京逼近，吴校长决定把金陵女大迁往四川成都，留下部分没有家累的老师和职工在南京护校，王明贞也是留守人员之一。一天，王明贞上街买东西时，碰到哥哥王守竞坐车路过，他特意下车来对妹妹说：“你赶快离开南京。”此时他已受俞大维邀请，离开北大，在国防部工作，所以对南京的形势十分清楚。王明贞回到学校，就约了一位家在汉口的同事，一同买了船票前往汉口。当时金陵女大的校长吴贻芳和部分师生还在汉口，尚未进川。
见面后没几天，吴校长问王明贞是否还打算去密歇根留学，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立即向密歇根大学写了一封推荐信。回应很快来了，并且像1930年那样，给予王明贞四年的全额奖学金。
时隔八年之后，留学梦终于实现。1938年8月初，王明贞搭乘美国总统号大轮船来到美国，进入密歇根大学攻读物理。
读书期间，发生了两件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第一学期电动力学班期中考试，有一天老师来到班上，冲着所有学生骂了一通，怒气冲冲地说：“你们真是一群笨蛋，上次测验的最高分数只有36分。”
王明贞觉得一定是弄错了，她的答卷都做对了。下课时，她问老师自己得分多少，老师说：“你得了100分。”这话全班同学都听到了。这件事很快在系里流传开来，人人感到惊讶。很显然，老师在公布分数时，因为她是班上唯一的女生和唯一的外国学生，没有把她统计在内。
第二学期的理论力学课，由格斯密脱教授担任。格教授有一次在班上提到一个关于钟表的游丝问题。他说以前有一位科学家发表过一篇论文，承认自己无法对这个问题得到一个解。格教授问：“你们中间谁能找出这个问题的解，我就奖励两块钱。”王明贞听了后，一有空就思考这个问题。有一天清早醒来，头脑里忽然灵光一闪，赶紧抓起笔来仔细演算，觉得找到了答案。王明贞把这个答案告诉了格教授，格教授感到非常惊讶。在下一周的系教研会上，格教授公布了王明贞计算出的答案。他真的奖励了王明贞两美元。当时正好中国学生举行一个演出，门票一元，王明贞就买了两张门票送给格教授夫妇。
后来格教授和王明贞合作完成了一篇文章，把钟表游丝的解发表在了1940年8月的应用物理杂志上。
王明贞在密歇根大学的两年学习，所有课程成绩，仅一门实验课得了“B”，其余全是“A”或“A+”。她因此得了三个“金钥匙”奖，其中一个Phi-Beta-Kappa奖，是当时全美学生的最高奖。
一个人能把书读成这样的巅峰状态，会不会和她的家族遗传有关？当然有。
她的远祖王鳌，是明代正德年间的内阁大学士，被唐寅称为“海内文章第一，山中宰相无双”。
祖父王颂蔚是清末进士，做会试考官时，他慧眼识珠，录取了蔡元培。
父亲王季同，是中国近代数学先驱，机电专家。
大姐王淑贞，妇产科专家。庚歀赴美留学生，回国后任上海妇产科医院院长。丈夫倪葆春，清华1919级留美生，是中国首批整形外科专家。
大哥王守竞，理论物理专家，美国康奈尔大学物理学硕士，哈佛大学文学硕士，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先后担任浙江大学、北京大学物理系主任。
三妹王守璨，中国物理文献翻译家；丈夫陆学善，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
二弟王守融，中国精密仪器仪表科学创建者。
三弟王守武，中国半导体物理器件专家，中科院院士。
小弟王守觉，微电子学家，中科院院士。
这已经很牛了，但还没完。王明贞的祖父王颂蔚生有三个子女。长子王季烈，次子王季同，小女王季山。
虽然王明贞家已经很惊人了，但她大伯王季烈家也是人才辈出：堂妹王守辰，北大医学院教授，丈夫陆卓元，著名语言学家；堂妹王守京，丈夫是音乐家董同和。
姑姑王季山家更是当仁不让，个个出类拔萃。
表弟何泽明，金属学专家，北方工业大学副校长。
表弟何泽涌，中国细胞学专家。
表弟何泽庆，物理学家。
表妹何怡贞，中国著名物理学家，光谱学家，丈夫葛庭燧，中科院固体物理所所长，中科院院士。
表妹何泽慧，因发现铀的分裂现象，被誉为中国的居里夫人。与丈夫钱三强都是核物理学家和中科院院士。
很难有一个家族，能牛气到这种程度。
1942年，王明贞结束了自己的读博学业。她与导师乌伦贝克合作完成了“布朗运动的理论”一文，此文几十年来一直是了解和研究布朗运动最主要参考文献之一，至今仍被频繁引用。
这一年，原本打算回国的王明贞，因为珍珠港事件，美日两国处于敌对状态，太平洋上大轮船停运，只能滞留美国。
格教授知道后，介绍她到麻省理工学院雷达实验室工作，由于实验室是保密机构，联邦调查局在审查了三个月后，才通知王明贞去雷达实验室报到，格教授将她安排在数字计算室工作。
第二排正中者为王明贞
几个月后，乌教授来雷达实验室理论组做主任，将王明贞调到他的办公室，从事噪声理论的研究。
1946年二战结束，太平洋恢复通航，王明贞等了半年多才买到船票，回到国内已是年终。
1947年，经妹夫陆学善介绍，云南大学校长聘请王明贞去云大数理系担任教授。在云南，王明贞结识了昆明师范学院院长查良钊先生，在查先生家里认识了俞启忠，俞是师范学院教育研究室主任，也是查先生的学生和朋友。在查先生的撮合下，两人在1948年夏天结为伴侣。
这俞启忠家也不是一般背景，俞家在浙江绍兴也是妥妥的名门望族。
单说“大”字一辈就好生了得，俞大维是著名导弹专家，曾留学德国，后来跟随蒋介石去了台湾。儿子俞扬和跟蒋经国的女儿蒋孝章恋爱结婚，俞大维和蒋经国是儿女亲家。
俞大维最小的妹妹俞大彩，是前北京大学校长、台大校长傅斯年的夫人。
俞大维的姑妈俞明诗是陈三立的夫人，国学大师陈寅恪的母亲。
俞大维的堂兄俞大纯，也是知名人物，先后在北洋政府、国民政府中任职。他与妻子卞洁君育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第三子俞启威，人称“三少爷”。后改名黄敬，是新中国成立后首任天津市市长。
俞启忠是俞启威的弟弟，王明贞与俞启忠结婚，看重的是俞启忠的人品，和他在教育、文史等领域的造诣。
可惜俞启忠缺少留学经历，于是王明贞决定带丈夫去美国走一趟，开阔开阔眼界。王明贞就给乌教授写了一封信，请他帮忙找到了一个海军部资助的研究工作。
夫妻俩在1949年9月来到了美国，王明贞在研究所工作，俞启忠则去学校参观访问。1952年底，两人打算回国。但在向美国移民局申请离境时，得到的回信却是：“你在保密的雷达实验室工作过，知道我们的国防机密，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回国帮助共产党工作。”
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
直到1955年春夏之交，王明贞从报上突然看到一则消息，美国批准了70多个学理工的中国学生离境。她马上反复给移民局打电话，责问自己的申请为什么得不到批准。移民局被她三天两头的电话搞烦了，有一天来了两个移民局的官员，怒气冲冲地把一个通知扔给王明贞，冲她说道：“你滚吧。”就这样，王明贞夫妇赶在和那70多名中国留学生一道，同时起程回国。
1955年6月，王明贞夫妇回到广州，再乘火车来到北京。已调任第一机械工业部部长的俞启威和妻子范瑾，把弟弟弟媳接到家中居住。在俞启威家中住了两个多月后，王明贞被分配到清华大学教书，俞启忠去了农业部。
1955年9月初，王明贞从城里搬进了清华大学，开始了她11年的教学生涯。王明贞分配在理论物理组，组长是徐亦庄。到校不久，徐亦庄就主动提出要王明贞做组长，因为王明贞学历比他高，年龄也比他大。但王明贞表示自己坚决不当组长。
这天，徐亦庄通知王明贞说：学校已评定她为二级教授。王明贞问徐亦庄，和她同船回国并且同样分配到清华大学理论物理组的徐樟本先生是几级。徐亦庄说：“是三级教授。”王明贞觉得如果自己比徐樟本高一级，一定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所以表示自己也只要三级。并且说：“倘若学校坚决要给我二级，我就去别处工作。”学校只好按照王明贞的意愿，也给了她一个三级教授。
但上面对她还是很重视的，全国妇联大会召开时，组委会通知她作为北京妇女代表参加会议。王明贞说我认识的北京妇女很少，怎么能做全市妇女的代表呢？人家告诉她说：她的名字已经正式通过，改动起来会很麻烦。她只好参加会议，但在小组会上从不发言。
王明贞在为学生授课之外，有时还为教师开课。最初王明贞有些不太适应，原因是学校规定每门课要有教学大纲，要注明每堂课的教学内容和进度。王明贞觉得一堂课讲多讲少，要看学生的掌握情况和接受程度，不能机械地硬性规定。
还有一件让王明贞很不习惯的事，就是各色各样的政治学习和社会活动。在一次反右派大会上，徐亦庄上台发言，他说：“我们理论物理组内只有一个半不是右派。”王明贞对此非常疑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右派。会后她问徐先生：那一个半不是右派的人是谁？徐亦庄说：“你就是一个，我是半个。”
1960年，空气有所缓和，上面称老教师的学习活动小组叫神仙会，意思是让大家发言时要像神仙那样自由自在。虽则做了神仙，王明贞还是极少发言。
1966年夏天，文化革命开始了，从此整天开会，不上课。原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慢慢改变，没想到厄运竟会突然降临。
1968年3月14日深夜，几个公安人员敲门入户，强行将俞启忠从床上带走。就在王明贞不知所措的时候，另外两个公安人员又闯进卧室，要她在拘留证上签名。王明贞一面签名一面问了一声：“为什么抓我？”得到的回答是：“你犯的错误自己不知道？”王明贞说：“不知道。”随即就被两个公安人员押上了外面的小汽车。
小汽车开进拘留所后，无人理睬，直到第六天晚上，才有人前来提审。原以为有了辩白的机会，结果提审者一字不问，又被送回了监室。
1969年夏天过后，换了另外一个拘留所。到这里的第一次审讯足足用了约10小时，晚上回屋途中，人就跌倒在楼梯上了。后来不再搞这种疲劳轰炸，而改为了上下午两次。
1970年春天，王明贞被带上手铐转移到正式监狱，一直呆到1973年11月9日出狱。
回到家中，审讯过王明贞的周同志来探望过她两次。有次王明贞问到自己被捕的原因，周答复说：“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此后在亲戚间的相互走动中，王明贞得知俞启忠的三嫂范瑾，也就是俞启威的妻子，也是在1968年被捕入狱的。
1975年4月5日，被关押了7年多的俞启忠被释放回家，比王明贞多关押了一年还多。没有人向俞启忠说明他被捕的原因。直到1979年1月22日，中央组织部才正式通知王明贞夫妇说，两人被捕是旗手陷害的。此后，在中央组织部为俞启威平反的大会上，还着重强调俞家的一切冤案都是旗手造成的。这一切都源于俞启威和旗手曾经有过一段婚姻生活。
2024-07-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