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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我的心理咨询师,精神控制我两年

卫生部数据显示,中国预计有1.9亿人存在不同程度的精神或心理障碍。

2023年,心理咨询市场规模达到728.5亿元。庞大的需求让心理咨询市场迅猛发展,但该行业尚未得到有效管理,存在资质不统一、价格不透明等问题。

近年来热度最大的争议心理咨询师是李松蔚,他曾以心理咨询专家的身份参加过节目《再见爱人》《春日迟迟再出发》。

2022年,王馨淼以“冬妮”的网名指控李松蔚在咨访关系中和她发生亲密关系,李松蔚则以侵犯名誉权为由对对方提起诉讼。

这件事至今还未结论。

中国心理学会公布的《伦理守则》对心理咨询师设定了诸多行业要求,但最严重的处罚也只是被中国心理学会临床与咨询心理学会专业机构和专业人员注册系统除名。

而进入该注册系统,并非国内合法提供心理服务的必要条件。

许曼从15岁开始接受心理咨询,接触过多位心理咨询师。今年五月,她突然发现,自己最信任的一位咨询师精神控制了她两年,严重违反了心理咨询行业规范。

为什么会一步一步掉入心理咨询师的陷阱?现在的心理行业存在哪些不规范情况?

许曼的个人经历,会为这两个问题撕开一条口子。

以下是许曼的讲述。

2022年,爸爸为我介绍新的心理咨询师时,我内心是拒绝的。

我在中考结束的暑假确诊抑郁症,病情虽然常常反复,但在进入大学后,生活和状态都稳定地好转起来。

“朋友推荐的、是当地高中的体育老师、在学校有间心理室、听说特别厉害。”爸爸给出了推荐这位心理咨询师的理由,让我不得不加入爸爸和心理咨询师的饭局。

心理咨询师姓徐,我后来一直称呼他为徐老师。

徐老师五十多岁,谈吐颇具大家熟知的老师气质,但因为是光头,他不说不笑的时候,让我联想到香港电影里的反派。

徐老师侃侃而谈,他在饭局上大讲自己以前的案例,说帮助很多家庭处理过孩子的问题,又继续谈心理学的观点,分享自己关注的心理专家,比如武志红、李玫瑾。

因为是爸爸推荐的咨询师,加上徐老师表现出来的自信从容,我从未怀疑过徐老师的专业性,但仍然在饭局上感到不适。

爸爸告诉徐老师我从小聪明,只是比较敏感,徐老师马上称赞我“这个病都是天才会得”,又回过头表示我爸负责、耐心。

我敏锐察觉到徐老师的奉承和巴结,但这种不舒服被我压下去,出于尊重长辈的心理仍然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现在想起,和徐老师的相处从初见到结束,中间横亘着诸多不适,像汽车驶过平坦的大路时压过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影响汽车行驶,但都是预兆。

交换联系方式的第一年,基本上是徐老师单独联系我。

他会给我转发心理学小视频或者简单的问候,保持一个月三、四次的频率,我很少点开也基本不回复。

徐老师给许曼的手写纸条

有时候徐老师也会问我现状,我的心理防线很高,难向其他人倾诉我真正需要帮助的事情,只会偶尔向他分享自己的学业和人际交往烦恼。

在向朋友抱怨时,对方出于对我的关心和好意听我倾诉,我也不能一直麻烦朋友,得学会适可而止。

但是面对徐老师则不同,心理咨询是我付费、让对方向我提供情绪价值的服务,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他分享负面情绪。

某次,我和徐老师打电话谈起自己的宿舍关系时,他将话题引到室友是否有男友上,并且询问对方是否会和男友出去过夜,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评价道:“这种年龄就出去过夜,这个女生没有底线、也不值钱。”

这样的评判并不符合我的价值观,但因为两三个月才电话联系一次,并且我认为他只是情绪垃圾桶,不会对我造成太大影响,所以咨询仍在低频地持续。

2023年初,我发现正在念初中的妹妹心理状态每况愈下,曾亲眼看到她用小刀往自己的胳膊上割出一条条伤痕。

不希望我的抑郁情况在她身上重演,我向徐老师发出请求,希望他能多花时间帮助我妹妹。

这一请求,成为了徐老师接近我的合理理由,让我们陷入了畸形的心理咨询关系。

当我走出这段咨询后,发现他对我的控制步步为营,而我在自己和他人的被动推动下,刚好掉入陷阱。

2017年,正在念初三的我感到一切不对劲。

我从小到大的成绩都很优异,优异到学校的老师、学生都认识我。但中考前几个月,我莫名其妙地丧失了专注的能力。

一份试卷放在我面前,我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我还会强迫症地检查仪容仪表,每隔十分钟就要照镜子,不然没法静下心学习。

每次模拟考试都会出一身冷汗,还伴随整夜失眠

我的阅读障碍完全影响到我的学习,当我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时,他们非常着急地询问我:“那怎么办呢?你的学习怎么办呢?”

父母的疑问也正是我的困惑,可当我向他们求救时,他们将问题再次回抛给了我。

我刚上初中时,父母选择离婚。我记忆里,妈妈情绪一直不稳定,需要我承担照顾她的角色。爸爸的工作则越来越忙,我在成长过程中听过太多“爸爸工作很忙,你要听话不要麻烦他”的教导。

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里,我大多时候习惯自己解决问题。当实在没有办法想求助父母时,他们却表现得比我无助,于是我重新回到学校,继续情绪不稳定地学习。

15岁的我对自己的期待是考上山东最好的高中,每次模拟考试分数都能达标的我在中考发挥失利。

中考暑假,我确诊抑郁症。

我像往常一样去小提琴老师家上课,某天情绪很低落地将琴放在一边,告诉老师今天我不想上课。

小提琴老师是一位温柔的女性,果断领着我去医院看病。医生看完我填写好的量表,对我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听完后我在诊室控制不住地大哭。

确诊抑郁症的那天,身边有安慰我的医生、鼓励我告诉家人的老师,却没有最应该依靠的亲人。

当父母得知确诊抑郁症后,立马向我表示道歉,爸爸给我请了第一位心理咨询师,我每周三下午会去咨询一小时。

心理咨询室是单元楼里的一间居民房改造成的,我在那里还遇到另两位咨询师,但都没有互动地擦肩而过。

进入我的咨询室,房间不大、点着温馨的灯,穿过门口的沙盘桌,我坐在单人沙发上,隔着一张小桌子,对面坐着咨询师。

咨询师是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气质更像严厉的教师,她递给我一杯水,我们就开始一小时的谈话。

有时候她会请我父母一起到咨询室进行家庭咨询,我讲起父母对自己的忽视,哭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咨询师一边鼓励我讲述自己的情绪,一边会像爱说教的长辈,批评我:“如果我是你爸妈,你这样骂我,我会忍不住打你。”

咨询师也确实调解过我和父母的关系,她向我转述爸爸的话,即使离婚和工作忙,因为我是他亲生的孩子,所以他一定会为操心。

在咨询师这里按时咨询一年,对我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我需要一个能稳定倾听我讲话的对象,这让我感到安全。

比起咨询本身,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每次从咨询室出来,爸爸都坐在客厅的沙发等着我。

曾经,随着我长大,爸爸的工作日渐繁忙,他慢慢退出了我的生活。现在,在咨询室外的沙发上,我的爸爸回来了。

在徐老师前,爸爸曾付费为我请过两位咨询师,第一位是刚确诊抑郁咨询了一年的中年女咨询师,另一位是我高二遭受校园霸凌后请的咨询师,比第一位更年轻和温柔,咨询了两三个月后也不了了之。

心理咨询对我几乎没疗效,但我不愿意吃药,药物只是暂时切断感觉神经,让我麻木、嗜睡,但不会真正解决我的情绪问题。

高考之后,我的状态逐渐好转。我发挥正常考入了理想大学,又花费很多时间阅读、和朋友交谈,逐渐从抑郁状态脱离出来,才真切感受到生活。

因此,最开始面对徐老师我是排斥的,因为不需要,也不相信。

许曼的阅读记录

2023年年初,当我看到妹妹自残后,向身边的长辈寻求帮助,甚至包括爸爸的新一任妻子。我和阿姨关系还算融洽,哭着求她关照妹妹。

因为不想让妹妹重蹈自己的覆辙,我在这件事上格外上心。妈妈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专心在自己的学习上,爸爸则束手无策,让我再去找徐老师帮忙。

15岁确诊抑郁症那年,父母面对我状态不佳毫无办法;17岁遭遇校园霸凌时,又选择一名心理咨询师帮助我;21岁家里出现新的问题,仍然让我求助咨询师。

徐老师马上答应我帮忙照顾妹妹的事情,并此后经常以“我和你谈谈妹妹的情况”为由向我打电话,虽然聊几句后马上就话题扯到我身上。

前期,徐老师对我确实充满耐心,总是努力共情我说的问题,我渐渐将他视为一个稳定的倾诉出口,一点一点向他分享我真正的问题、原生家庭的伤害、内心的不安。

寒假我在外实习,徐老师突然转过来他和我妈的聊天记录。我妈发送的信息内容是:“徐老师,小丫今天早上不去上学了,怎么办?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大丫,担心她影响到自己。”

我看到这条信息当场崩溃,躲在公司的卫生间开始哭,问徐老师怎么办。这时候他斩钉截铁地安抚我,没事没事,一切都交给我。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很奇怪,在我妈特意嘱咐他后,他仍然告诉我聊天记录,以此换取我俩之间的“亲密”,让我崩溃后,又信誓旦旦地承担责任,彰显自己的可靠。

但当时的我中计了,基于我和妈妈本身就有嫌隙,这件事让我更觉得妈妈对我不坦诚。

徐老师将许曼妈妈和他的聊天记录截图转发给许曼

仿佛抓住了我的弱点,徐老师在电话里给我提供了一个“大胆”的咨询方案:

“你立刻和妈妈、妹妹断绝关系,我在中间为你们调解。你现在无法承担这些关系和问题,你得从外面成长、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后,回到家才能更好处理关系。你们三个人现在的状态会产生不好的化学反应。”

身边能始终倾听我、给我提供建议的只有徐老师,在他循循善诱下,我也被他说服,在去年2月将妈妈的联系方式都拉黑。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挺害怕我妈,终于有人鼓励我逃离她,虽然这并不是理性的建议,但对当时的我很受用。

采纳徐老师的这个建议,无意中向他展示了我的底线,我也短暂失去了至亲之一。

而我的另一至亲爸爸无比信任徐老师,在我遇到问题后让我“找徐老师”,我和徐老师绑定了更深的关系。

和徐老师长达两年的咨询,他各个方面都不专业。

我们没有固定的咨询时间,都是线上随时联系对方。从咨询方式上看,我们没有建立心理咨询师和咨询对象的边界感。每当我遇到生活上的问题,都下意识向徐老师吐露。

徐老师在咨询时给出的回复也很奇怪,前期他还保持良好的共情态度,后面越来越喜欢用他的价值观评判我的所作所为,带有浓烈的个人色彩,甚至开始在电话里分享他的过往。

我们的收费没有准确的明细,他最开始给我爸提的是:“不用给,不用见外。”所以我爸是偶尔转他一笔钱,并送些礼物,我看到最近的转账是今年五月,我爸转给他五千元。

我后来才知道,妈妈在我删掉联系方式后,曾找爸爸问起我的情况,但爸爸当时并没有转告我这些信息,他认可了徐老师的说法,觉得我妈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成年人,只会给周围的人造成伤害。

去年10月我开始恋爱后,和徐老师的联系频率更加频繁,每周联系两三次、通话一小时左右,最长的一次聊了五六个小时,在凌晨四点才结束通话。

徐老师从我的原生家庭疏导员变成恋爱咨询师。

或许察觉到我的信任,徐老师对我的态度不再客气。他会和我探讨性行为,直接说我给你设置的底线是不能和男友发生性关系,也会评价我:“除了你这张脸,他还看得上你什么呢?如果不洁身自好,就没价值了。”

徐老师早期就发送了和治疗无关的、过界的信息

有次男友答应来给我修电脑,但临时有事没来,这种小事我也习惯分享给徐老师。他比恋爱中的我更夸张地去评判这件事:“他肯定是不喜欢你,如果他喜欢你为什么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徐老师一定要询问我们的恋爱细节,但我不愿意分享时,他强调自己也是婚姻咨询专家:“你根本不懂这个社会,也不懂婚姻,我做了很多婚姻咨询的案例,且婚姻关系也很好。你看你爸妈婚姻关系不好,所以没人教你怎么处理两性关系。”

我只给男友提过我有心理咨询师,但他并不知道我们联系的具体内容和频率。

我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以为可以做到理性地采纳徐老师的建议,但实际情况是,很多次我不赞同他的看法,但自己想着想着就将观点内化于心。

在恋爱中我变得越来越紧张,和男友爆发了更多问题。

有一次我提到自己在朋友的建议下抽烟放松,这并没有缓解我的心情,反而让我有种负罪感。徐老师在视频那头一边抽烟一边说:“你看我不也抽烟吗?你不觉得抽烟很解压吗?”

他评论我妈是犯罪型人格,“我最近和她联系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肯定有人格障碍,你在这样的家庭成长也太惨了。”

我中途曾想和妈妈重新恢复联系,徐老师一口回绝:“你和她联系只会加重自己的病情,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些毫无边界的话也会引起我的警觉,我曾有两次提出中断咨询,一是认为我没那么需要他,二认为他并不专业。

他回复了我长长的语音,还发来手写内容,说在我这件事上付出了很多心血,自己可以非常专业地解决问题,如果中断咨询,过去的付出都付诸东流了。

我没有仔细听他的语音,但收到这些回复感到愧疚,认为是我误解了他。更重要的是,我和妈妈已没联系,爸爸也有了新的家庭,有段时间我将徐老师视为自己的父母。

不论是他拒绝我中断咨询的提议,还是我们奇怪的感情投射,在心理咨询里是不合格的。

我陷入其中不自知,父母又全然信任徐老师,或者说沉浸在责任转移的轻松里。

今年4月,我和男友彻底分手,情绪完全崩溃。

我请假回家,每天过得浑浑噩噩,除了每天坚持不懈给前男友发信息外,毫无行动力。我和妈妈已经恢复联系,但关系仍然不如从前,她赶我离开家,让我回学校学习。

我妈的态度和高二我被校园霸凌状态不好时一样,她指责我故意折腾他们,让所有人没有好日子过。

我只能搬到爸爸公司的休息室住,有天徐老师来看望我,提议我可以到他们家生活一段时间。爸爸认为徐老师可以完全照顾我,立刻答应将我送过去。

我当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全然答应他们所有的安排。

徐老师家是分配的教师公寓,或许因为物品陈旧,整体给我灰扑扑的感觉。家里还有他的妻子和与我年龄相同的儿子。

妻子很热情地迎接我,见面想认我做干女儿,我爸则很高兴地附和。

我在徐老师家里居住了二十天,有时候和他们一起出门,有时就待在房间里发呆。徐老师的妻子会给我吹头发,我当时太缺关爱,晚上和她一起睡觉也很有安全感。

中午吃饭时,徐老师一边喝酒一边吸烟,甚至劝我一起,他语气奇怪地说:“你爸不知道你会这样吧?”

我情绪失控乱摔东西时,徐老师斥责我:“如果不是我们收留你,不知道你现在能待在哪里呢?你对我们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中途有次徐老师将我带回爸爸的办公室,爸爸询问我是否要回家,当时徐老师站在爸爸身后,对我轻轻摇头,我顺从地表示要跟着徐老师,徐老师又开心地点头。

这些事我后来再给爸爸提起,他都不相信。

我在徐老师居住的那段时间,他在书房里打地铺。

晚上我们会坐在地铺上一起聊三四个小时,他有时会摸我的手,当时我哭得稀里哗啦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安慰,现在被恶心得似乎小虫子在身上爬。

我真正意识到不对是有次和徐老师去学校的心理室,他有事出门,我则翻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检查他和我父母的聊天。

去年暑假我状态不好,父母问起他,他回复我都还不错。还有几次徐老师表示父母不用操心,都交给他好了。

我对心理咨询的一大诉求是缓解我和父母的关系,包括徐老师曾多次给我说有问题可以告诉他,他帮我转述给父母,但没想到他在其中处于离间双方的作用。

之前所有的不适都连成片,不能再用“不小心”搪塞,我意识到这场心理咨询变相控制了我,甚至让我问题越来越严重。

回家后我把问题告诉爸爸,爸爸说:“你总是认为这个是骗子,那个是骗子。”

我给徐老师发指责的私信,他统统不回,直到半个月后将我们都拉黑。

今年九月,我爸带我去公立精神病院拿药,在医生的建议下安排住院。

我不喜欢精神病院,每天都被严厉的管控,护士除了给我药外不愿意和我说任何话,好像我会随时随地发疯伤害其他人。

徐老师事件之后,我爸似乎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甚至感觉,是不是要等我被强暴,他才会意识到我受伤了。

公立医院也设置了心理咨询室,医生表示都是从业者,她无法评价徐老师,但建议我爸立刻给我找个律师。她又对我说:“如果我是你,我的状况可能比你更差。”

心理咨询的全程,我爸在旁边都非常茫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和我爸交流那么费劲,医生也认可我:“你(我爸)似乎不懂我们在讲什么。”

在公立医院的心理咨询体验良好,曾经在学校心理室遇到的心理咨询师也是很好的老师。但学校的心理咨询非常难约,每学期都要抢号,抢到之后可以按期去6次。

公立医院实行普惠定价,如福建省三甲公立医院大多每小时定价80元,难以覆盖治疗师工资和器材损耗等成本,医院趋向于减少相关的心理咨询业务。

在福建,青少年心理咨询热线工作量大,全职的心理咨询师每月工资仅3000多元,大多地方热线站经费紧缺,有的已经关停。

市面上的心理咨询则存在良莠不齐的情况。

2017年,人社部取消了心理咨询师国家职业资格全国统一认证,国内的心理咨询行业从低门槛转变到无门槛。

当下发放的心理咨询证书都是机构发送,没有任何效力,有数据显示,目前接受过本科专业教育的心理咨询师仅占约10%~20%,大多数是通过社会机构培训出来的。

华经产业研究院报告称,近10年全国存续的心理咨询机构累计超过10万家,每年新增心理机构平均增速在40%以上。开办一家心理咨询机构很容易,无需专业机构审核其专业性,其工作室挂靠的心理咨询师可以自行任意定价。

离开精神病院后,爸爸为我又找了一位心理咨询师。

我在微信上向她分享自己在精神病院的经历,提到在医院最后一天,爸爸骗我出院,却在我不设防往外走时被医护人员抓到禁闭室、绑在床上关了快两天。

我急切需要心理咨询师的安慰,对方给我的回复却是:“做好自己,爸爸就不会送你去医院了。”

我立刻中止咨询。

和新咨询师的聊天记录

和徐老师的心理咨询对我造成了新一轮伤害。在认识他的几个月前,我曾在网上发布了一篇“抑郁症痊愈是一种什么体验”的内容,得到九千多人的赞同。

我在里面详细地描述自己怎么感知阳光、鲜花和自我,现在再回顾,已恍如隔世。那样单纯又快乐的我,或许不会再回来。

我现在的学业、感情、身体健康,花费了巨大的力气、熬过难以承受的痛苦、付出不敢想象的努力去维护的精神健康,都被徐老师毁灭得只剩废墟。

家庭关系恶化,面对爸爸我总是难免想到他将我推入深渊,至今也没有诚恳的道歉。虽然和妈妈恢复了联系方式,但我们的矛盾愈演愈烈。

许曼和爸爸最近的聊天记录

五月我的情绪完全崩溃后,妹妹曾对妈妈说为什么姐姐不去死,闹得大家鸡犬不宁。

我珍视的前男友离我而去,身边的朋友虽然还陪伴着我,但徐老师事件后,没有一个人曾完整听我讲述完整个落入陷阱的来龙去脉。

我的抑郁躯体化反应也很严重,眼花耳鸣、各个关节不舒服、胃病、甲状腺上有两个结节。我找中医开了很多药缓解身体不适,但是精神上的问题却更困扰我。

如何重建我的精神状态,让我重新恢复到稳定的生活,是未来几年我都要放在第一位的事情。

前男友曾告诉我:“一个人可以不卷入纷争,但不能没有面对纷争的力量。”

虽然痛苦,但我仍然得振作起来、重新修补自己的精神世界。我正在找寻自己下一位心理咨询师,希望可以得到妥善的治疗。

电视剧《丈夫得了抑郁症》

.:.网责任编辑:李华

来源: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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